圖片來源@視覺中國

文 | 有牛財經，作者 | 黑桃與長劍

眼見他起高樓，眼見他宴賓客，眼見他樓塌了。這無疑是神州租車投資者們內心的真實寫照。

7月5日，神州租車發(fā)布公告稱，私募巨頭安博凱（MBK Partners）對其發(fā)起的強制性收購已經完成，公司將以62.28億港元（約合人民幣51.80億元）的價格完成私有化，成為安博凱的全資子公司。同時，神州租車將于7月8日上午9時正式退市。

從當年“亞洲最大的租車公司”到如今灰溜溜撤出資本市場，神州租車的命運令人不禁感嘆世事無常。然而，它在資本市場上的神話或許不會這么快就結束。

就在神州租車退市的第二天，也就是7月9日，總部位于上海的租車公司“一嗨租車”被傳出正在就赴港上市做討論。據(jù)彭博社援引知情人士消息，一嗨租車IPO的估值目標定在50億美元左右，目前公司正在與顧問就上市相關事宜開展合作，最快可能在明年進行。截止發(fā)稿，一嗨租車尚未對上市消息作出公開回應。

有意思的是，本次將神州租車納入麾下的安博凱，也曾在四年前參與過一嗨租車的私有化退市，如今安博凱仍是一嗨租車的股東。不難看出，國內最大的兩家租車公司現(xiàn)在成為了同一只資本控制下的“兄弟企業(yè)”，這不禁讓人想起滴滴和快的、運滿滿和貨車幫的老故事——當安博凱認為合作更有利于企業(yè)發(fā)展，神州和一嗨是否也會迎來整合的命運？

一嗨與神州：重資產租車賽道上的天生冤家

論起資歷來，一嗨租車甚至比神州租車還要年長——當陸正耀還在中關村摸爬滾打時，一嗨租車創(chuàng)始人章瑞平已經在思考該如何將歐美租車模式引進中國了。2005年從中歐工商管理學院EMBA畢業(yè)后，章瑞平創(chuàng)立了一嗨租車；兩年后，陸正耀的神州租車成立。

最初，一嗨僅僅為企業(yè)用戶提供B2B服務，隨后逐步擴張至C端，涉足專車等細分賽道。按章瑞平的說法，一嗨從來都是以一種穩(wěn)扎穩(wěn)打的態(tài)度在擴張，“不可持續(xù)”則成為了他的常用詞——補貼大戰(zhàn)是不可持續(xù)的，燒錢大戰(zhàn)也是不可持續(xù)的。在一次媒體專訪中章瑞平還重點強調，雖然自己對于友商的一些做法不便評價，但一嗨絕對不會照搬這種做法。

不難看出，章瑞平的矛頭指向的是“后發(fā)先至”的神州租車——在陸正耀的資本運作下，神州租車進行著火箭式的高速擴張，鋪天蓋地的廣告撒滿了全國各大寫字樓。五年不到的時間，神州租車的車隊就由300輛擴張至4.5萬輛，超越先創(chuàng)業(yè)的一嗨位居全國租車行業(yè)之首。

面對咄咄逼人的神州租車，一嗨租車也不甘示弱。2014年在美股上市后，它就大幅提升了購置車輛的速度。從其美股招股書來看，2014年6月一嗨租車車隊規(guī)模約為1.54萬輛，而到了2014年年底，這個數(shù)字變成了1.94萬輛，增加了足足4300輛。2015年一季度末，其車隊規(guī)模進一度擴大至2.44萬輛，較2014年末增速提升了至少一倍以上。

然而，這一模式顯然是不可持續(xù)的，單以一嗨租車為例，其2015年一季度的車隊規(guī)模同比增長了81.7%，營收也同比增長了60.7%，但單位日收入卻從173元降至156元。這意味著，一嗨租車花十幾萬元買來的一輛車，每天只能創(chuàng)造156元的收入。此外，它還有租賃業(yè)務運營、行政管理費用、廣告營銷成本等支出需要納入考量。這樣算下來，一嗨、神州的經營模式利潤實際上相當薄，如果行業(yè)有什么風吹草動，泡泡破掉也是很正常的。

所以，最后泡泡徹底破掉了。

能否化敵為友？

經歷2015年的股價大跳水，又與股東攜程產生沖突后，一嗨租車在2019年宣布與Teamsport Bidco Limited合并，成為Teamsport Parent Limited（由章瑞平組建，其他成員包括霸菱亞洲和安博凱）的全資子公司，并正式于美股退市。神州租車則憑借老本繼續(xù)撐了一陣子，最后在2020年的疫情風暴中徹底舉手投降，落得與一嗨相似的命運。

這兩家企業(yè)的命運確實相似，但也有些微的不同——作為創(chuàng)始人，章瑞平從來都沒有拋棄一嗨租車，這點從Teamsport Parent Limited的成員就能看得出來。但神州租車就不一樣了——陸正耀曾在其股價高點時多次套現(xiàn)，并最終將重心放在了瑞幸咖啡上，之后的故事便眾所周知。而本次安博凱也是全資收購神州租車，中間沒有任何來自陸正耀的干涉。

“大部分公司在失去創(chuàng)始人文化后，會迅速衰落，最終蛻變?yōu)橐患移接沟纳虡I(yè)公司。”這是馬云在致員工內部信中的一句話，那時他正忙于在阿里內部推行合伙人制度。當然，也有一些公司在創(chuàng)始人離去后仍然保持著往日的地位，但那畢竟是極少數(shù)。

可以想見，若是此后安博凱有意推動一嗨與神州合并，那么合并后掌握企業(yè)大權的多半是創(chuàng)始人還在的一嗨，最終它們的關系可能會類似滴滴、快的和軟銀。另一種可能是，安博凱直接派遣職業(yè)經理人對合并后企業(yè)展開經營——例如滿幫，當年促成運滿滿、貨車幫合并的關鍵先生王剛，就曾一度擔任其董事長兼CEO之位。

目前來看，市場對于神州租車與一嗨租車可能的合并仍保有不小期待。一位市場研究機構相關人士接受媒體采訪時就表示，神州租車已經與神州優(yōu)車解綁，沒了來自“上級”的桎梏，它無疑會發(fā)展的更快。

另一位汽車行業(yè)分析師則認為，與一嗨租車的合并能最大程度地避免行業(yè)的過度競爭，如果一嗨租車未來真的計劃上市，那神州租車也有了繼續(xù)盤活資本的可能性。

不管怎樣，一嗨和神州都必須盡快做出改變——國內租車行業(yè)已經邁入下半場，往年美國租車巨頭赫茲創(chuàng)立的重資產模式也不再吃香。未來該何去何從，依然是個值得它們探討的問題。

生于租車，困于租車

首先，一嗨和神州要面對的是正處于滑坡期的租車行業(yè)。

從統(tǒng)計數(shù)據(jù)來看，國內機動車保有量仍處于上漲趨勢，疫情似乎并未給這一趨勢帶來影響。截至2021年6月，全國機動車保有量達3.84億輛，其中汽車達到2.92億輛；機動車駕駛人；具體來看，上半年全國新注冊登記機動車1871萬輛，與去年同期相比增加457萬輛，增長32.33%；與2019年上半年相比增加358.9萬輛，增長23.74%，創(chuàng)下同期歷史新高。

對于大多數(shù)普通租賃者來說，租車需求往往誕生在自己手頭暫時無車，又急需用車的情況下，或是買車之前需要對某一款車型進行試駕，這樣的需求持續(xù)時間注定不會太長。另一方面，如果租賃者真的有長期用車的需求，那何不直接購置一輛車呢？

可以想見，隨著新能源產業(yè)和智能汽車的逐漸發(fā)展，以及電動車價位的不斷下探，租車需求會逐漸被購車需求替代，而汽車租賃市場會逐漸縮小。這不僅僅是一嗨、神州等重資產公司的問題，像凹凸租車等輕資產玩家也逃不過行業(yè)的整體衰落，轉型，或許是它們的唯一出路。

在對新領域的探索上，凹凸租車是個值得參考的對象。此前，它已經接連布局了代駕包車、UBI保險、汽車金融、車后市場、綜合生活服務等領域，進一步擴張其服務范圍的同時，也讓自己更加貼合大出行領域的主流風向。

當然，盲目擴張同樣是不可取的，看看大洋彼岸的赫茲就明白了——這家百年租車巨頭正是因為瘋狂開展新業(yè)務而落進了債務深淵。

相比過去的燒錢擴張、資本游戲，一嗨、神州這樣的傳統(tǒng)租車巨頭更要考慮如何在保證好服務的情況下降低運營成本，這意味著它們必須探索全新的商業(yè)模式，或是依托近些年不斷革新的技術尋找轉型機會。例如大出行領域的兩位翹楚滴滴和Uber——前者目前的重心更多放在無人駕駛和新能源等領域、而后者的外賣業(yè)務已經成為其第二大增長曲線。

幸運的是，一嗨、神州如今均已退市，它們無需再為了一份優(yōu)秀財報而束手束腳，不敢涉足其他領域。可以想見，放棄競爭，安下心來開展新業(yè)務將是它們今后發(fā)力的重點，畢竟，在一條正逐漸變窄的賽道上，還糾結誰是這條賽道的統(tǒng)治者未免太不識時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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